话说公元1969年中国周形势十分吃紧。那年中国征了两次兵。春季和冬季,我是那年冬季入伍的,县城的十几个新兵戴着大红花,正在听新兵团长赵旺海讲故事,他说:“在解放战争时期,他参加了我县(蕲春)著名的高山铺战斗在战斗中他负伤了,伤在屁股上。后来留了下来,在清水河荷叶藕塘湾养伤,养好伤才归队,这次来战地重游,见到了你们格外亲切,并说我们是昆明警卫团的,经常见到周总理和陈毅元帅等中央领导。
赵团长很是神奇,是邓小平的警卫员出身,打仗很有一手,但他光当营长就干了三次。每次都是一撸到底当炊事员,当别人打仗不行时又想起了他,还有一次是差点枪毙了他,是邓小平来了一个条子:“对敌仇恨、情有可原”枪下留人,把他给救了,原因是他带领战士押送100多名俘虏,在前有堵截,后有追兵的情况下,俘虏见有可乘之机,集体哗变,在威胁到押送人员的生命安全时,他把俘虏干赶到山沟用机枪扫了,当时的政策是不能虐待俘虏,后来就出现了上面那一幕,直到我们当兵时他才是一个副团长,东北人很豪爽,警卫员的水壶里老为他背着一壶酒,要喝时随时递给他。
一列闷罐车由湖北鄂城车站出发,咣当咣当地走了三天三夜,新兵团长赵旺海把我们带到美丽的春城昆明。但是并没有前来迎接我们的战友,部队不见了,开拔了。赵团长只好把我们带到了昆明步校休息,他到军区打听,才知道部队由王景清团长带领拉练到了滇西南,要我们到云南祥云与他们会合,第二天早上天刚朦朦亮,我们又换了火车,哐当哐当的把我们拉到云南广通火车站,在广通住了一晚,兵站还为我们放了一场电影《南征北站》,第二天一早,我们乘上了开往西南方向的卡车,那时通讯还不发达,原说到下关和部队会合。到中午在弥渡兵站吃饭时才确定,让我们直接开到临沧博尚。从广通火车站出来,这一路汽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,路窄、山高、弯急。过澜沧江时部队下车,步行过铁索桥的汽车摇摇荡荡的开过铁索桥好不惊险!
在桥头新兵班长宋晓光给我们买了我生平第一次吃到的香蕉。部队下午好不容易到达了博尚营房。整齐的一排排营房,好大的一个操场,高高的按树在营房的主干道两旁,营房门口设在一个坡道上,迎面是一条标语写着:“热烈欢迎来自林副主席家乡的新战友”。标语下边有一排老兵敲锣打鼓地欢迎我们。第三天一早,新兵班长宋晓光把我们带到大操场,点到名字的就跟来人走。我被点到名字,跟着一个带新兵的班长万乔生一起来到了六连分到四班。到连队后短短几天,竟发生了这么多年的经历,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转换。经历了通海大地震,经历了11军的成立,经历了32师的成立,经历了96团的成立。
在成立的仪式上,军区首长将军旗授予了团长王景清,团长转身又授予了站在身旁的带新兵的班长徐光辉,徐光辉高擎军旗在两名身跨冲锋枪护旗手的护卫下庄严地绕场一周。坐在前排的我看很清楚。王景清团长的形象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后来听说他曾当过刘少奇的卫士长。从此以后我们就在他的指挥下,盖好营疏散区草棚子、千里野营大拉练等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完成的。8月份他忽然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。团长换成了从54军调来的孙胜田团长。后来他和曹致远政委把我们带到了老挝那销烟弥漫的战场。
再次见到王景清团长的时候,是2003年在北京军事博物馆的一场《领袖家风》的展览会开幕式上,那天军博展览部的李春华主任叫我下午来一趟展办商量如何布置《领袖家风》的室外布置,我如约来到,推门进来,见到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,李主任连忙给我做了介绍,这是毛主席的外孙女孔东梅同志——李敏的女儿,她的脸上也长了一颗和毛主席一样的痣,真像主席的那颗痣。这次展览是她和中共中央文献室共同举办的,我按她的意图一一应承下来,并布置的很圆满。这次展览也办得很成功,得到了全国人民的认可。参展的人络绎不绝,展期一再延长,使我们领略了什么是领袖家风!
最大的惊喜是在开幕式上我一眼就看到了王景清团长,我怕认错了就问孔东梅,她说:“没错,那是我姨父”。开幕式结束后我一步赶上云:“报告首长,我是96团战士李仁贵,现在北京工作”。他一楞:“96团的,你好!96团的战友可好?”随着向任弼石的女儿任远志大姐介绍说:这是我的老战友,又喊李讷的儿子王效芝说:快叫李叔叔,这是我的老战友,弄得我挺不好意思,那天我们还一起照了像。这是我们分别40年后的第一次相见。
我找到了团长后,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总参一局局长张桂生老乡,他很高兴,他让我跟团长约个时间聚一下,我很快就跟团长约好,那天是我去接的团长,与团长同行的还有大导演严济州,团长热情的把他介绍给我,严老一点架子都没有,若不是团长介绍真看不出他是个大导演。张桂生战友又叫来了32师师长史桂先和老伴,还有96团司令部的罗援将军和张铁民、蔡四维参谋还有罗豫战友。地点在总参游泳宾馆。大家又高兴又伤感,离别30多年如今相见感慨万千,我们十分高兴。
此后,我和团长时常见面。有一次我还把团长和李讷接到了我家。王景清团长是很风趣的,每次见面我叫他首长时,他总是说“什么首长?脚掌吧!就叫我老战友吧!”团长很讲人情,每次我到他家临走时他都要送一两样东西给我,像茶叶啦、纪念章啦、手表或是书等。
有一天我去后,首长说让我帮他做件事:他拿出了三张宣纸,上面是毛主席没发表过的手迹,这是他刚从中央文献室要回来的。问我能不能将这三张宣纸上的每幅复印三十张。我郑重接过来说:“试一试”。
离开他家我就去找军博的梁士泉助理,让他帮我想想办法,他立即联系了李苦禅大师的儿子李燕,请李燕工作室帮我解决,李燕工作室的全体工作人员马上攻关,照像、制板印刷等一系列技术问题,要知道在宣纸上印刷当年还是没有过的,很是难为他们了。当我把一摞印好的宣纸交给团长后,他每样抽出一张送给我说:“你留个纪念吧”!
团长和李讷很有爱心,那年贵州兴义战友潘国庚和兴义民盟搞了个“春阳同心行动”为帮助黔西南州品学兼优、家庭困难,中途辍学的女孩子重返校园搞的一场慈善拍卖。想让李讷和团长共同写一幅字参加拍卖,没想到团长很愉快地答应了。
并让我拿着这幅字代表他们去参加拍卖,会上拍得了两万八千元,我代表团长和李讷全部捐给了“春阳同心行动”组委会。
团长很随和,2004年96团战友聚会在昆明召开。来了1300多人,我陪同团长参加了。
还有,这年11军在北京的战友于《四季青》聚会,团长携夫人李讷前来参加,并主动上去与董占林军长、史桂先师长合影。还是这年,团长邀我陪同他参加了人民大会堂《纪念毛泽东主席诞辰111周年》的纪念大会。
团长很友爱,各地战友都慕名找我帮忙让他夫妇俩题字,我跟他一说,他都答应了,为战友们题了很多字。
李讷大姐历史知识非常渊博,在一次中建公司请他们的餐桌上,听她娓娓道来的秦皇汉武让人听了大吃一惊,根本不像一个75岁的老年人讲的,让人深受感悟。
团长的家我去过好几次,并非外界所传说的那么寒酸,而是象中国千千万万普通家庭一样极为普通。他家座落在北京西郊万寿路的一大院内,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,进门是一个10多平米的客厅,可能是客人多的原因又将另一间房子也改成了会客室。会客室摆一沙发一茶几和几把椅子,两边靠墙有一排书柜,书柜里放有江青留给女儿李讷的延安时期影像集,很多册,有一次李讷拿出来一册翻给我看。其它的就是书,以毛主席书为主,还有报纸杂志。书柜顶端放置着各种毛主席像,有半身的、全身的、材质有石膏的、有铜的、有溜金的,还有纯金的,大小不一都可办个小型展览会了,这些都是全国各地老乡自发送给他们的。书柜顶端还有一幅毛主席、江青的半身标准像,我想这也是作为一个女儿,对母亲最好的纪念吧!
团长家的生活很俭朴。记得有一次我去团长家,李讷因腿疾住院,就团长一人在家,中午他留我吃饭,我随他进到厨房,见他从冰箱里取出三个半馒头蒸上,又取出两碟小菜,我们又动手炒了一个白菜就吃了起来。后来军博梁士泉助理的表弟,在天津种水果萝卜和大白菜很有特色,每年都送我,我又多要了几箱给团长送去。
李讷的儿子王效芝住在岳母家,生有一女,周末回来看二老。如今团长已94岁了,我也很久没与他联系,因为不愿打扰他宁静的生活。
祝愿他健康长寿!
李仁贵 2020年3月10日于北京